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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102年9月7日下午2:00→4:00
*地點:第七次造訪施至輝老師工作室
*參與人員:黃志榮老師、黃介仁老師、楊志朗老師、何旻咸、李冠賢、李維軒、
許家科、黃壬璿、蔡育呈、鍾威智、林筱茹、張芸楨、陳育聖。
*目標:為期四個月將軍爺、媽祖、關公雕刻技法(16道工法)拍攝、照相、以及施至輝老師口述過程。
今日為實地拍攝施爺爺口述16道工法之田都元帥打土底。
「哇!哇!哇!」「爺爺,今天怎麼沒有換成將軍爺呢?」「田都元帥耶!」
爺爺看我們童言童語,不禁莞爾!他緊接著說要開始打土底囉!
爺爺說:「我講個故事給你們聽,好不好?」
大家鼓掌叫好!
「說到田都元帥啊,傳說他是唐代的傳奇人物,名字叫做雷海青,他出生的時候因為全身發黑所以被大家認為不吉利而被丟到田野裡,是螃蟹和鴨子把他養大的,幸好後來被老夫婦領養且有雞犬作伴。從小擅長音樂,十八歲殿試的時候因為音樂榮獲皇帝破例拔擢當科狀元;死於戰爭的時候,死後曾顯聖救駕,別人誤會認為他姓田,結果被封為「田都元帥」。日後以善長音樂成為中國的戲曲守護神。」
「哇!實在是太精采了!」「以後還有像這樣的故事可以聽嗎?」
爺爺說:「以後故事多的是呢!」
施爺爺說最傳統的作法是以細質的陶土混合水膠製作成土硃,成為打土底的塗料。
「我都會從五金店買來自金門的硬塊狀黃土,使用「擂碗」將土塊磨成粉,才跟水膠混合成土硃。之後使用細刷均勻的將土硃塗抹在胚體上,來回總共要刷四至五次,每塗一次需要晾乾約半小時,再用砂紙磨平。」
「原來如此。」
「打完土底還要磨砂紙喔!」
「知道了!」上一次阿公你說過了!
爺爺跟我們說打土底主要的目的有三點:
第一點、是為了填塞木材的毛細孔,使木材性質更加固定,減少突變的機率。
第二點、是使得胚體的表面更加的平整。
第三點、是為了發揮中介材料的功能,增加另外加裝的飾品附著於內胎的穩定性。
到目前為止,大概已經完成了三分之一囉!好費工喔,不過已經和木頭原來的顏色截然不同了,好美喔!
──以上照片由文化部資產局協助拍攝,感謝黃志農老師熱情參與,由施至輝老師口述將軍爺、媽祖、關公木雕粧佛過程;以上由李維軒、何旻咸、蔡育呈共同執筆。
*時間:102年9月8日(1)
*地點:施至輝老師工作室。
*參與人員:何旻咸、李冠賢、李維軒、許家科、黃壬璿、蔡育呈、鍾威智、林筱茹、
張芸楨、陳育聖、黃志榮老師、黃介仁老師、楊志朗老師。
*目的:第六次造訪,專訪大師兄。
*訪問內容:
1、請問大師兄,什麼原因讓大師兄您走上粧佛這條路?
大師兄回答:「這一切應該都是有緣。當初我會來進入這個行業,是因為當時的時空環境,大學的錄取率非常低,大概只有三成。當初我大學沒有考上,便當兵。當完兵回來,我想再繼續念書,但想一想如果再念書到大學畢業,我都沒有替家裡賺一分錢,我就決定放棄繼續念大學了。其實我一開始也不是直接學習父親的粧佛工藝,是因為家裡沒有人傳授,我才來接這個工作,而一做就做了七八年。後來整個環境變差了,我就離開這吃不飽穿不暖的傳統工藝,自己到外面工作。
剛好文化部有師承鹿港傳統工藝專案,所以我才回來繼續完成父親的心願。唉!其實當初如果我一退伍完之後又繼續念書,可能就不會走進這個行業,因為這個行業十分艱辛─我最長紀錄是吃完晚飯後坐在桌子上趕工到天亮。那個時候因為有訂單,所以必須熬夜做到天亮,不過,到做得很開心,因為要交給客人,不做也不行,所以這個工作,第一個就是要耐的住性子,我曾經為了畫一個簡單的五官臉譜,刻了三個鐘頭還刻不好,刻到我發脾氣把筆丟掉,出去走一圈再回來繼續。因此具備耐的住的性子和慢慢磨的功夫。
粧佛在中國文化大革命的時候,共黨破壞了許多神像,這段時間是停滯空轉的,反而現在的粧佛工藝台灣得比中國還要精緻。中國目前的廟其實只是拿來裝飾用,只有廣東和福建一帶才有保留神像這部分的精神。如今粧佛在台灣卻是蓬勃發展,不過現在很多神像都是在中國、越南加工完成(機械化便宜又快速),所以台灣真正會手工訂製的已經很少了,我想也很難生存吧!」
2、請問大師兄您那時候要承接父親粧佛工藝,一開始可曾想過只是父親擁有「國寶大師」這個光環,你就莫名其妙踏上這條路?聽大師兄說父親一向嚴格,在習藝過程您可曾動過放棄念頭?
大師兄回答:「其實也不是,我那時離開是經濟因素。」
3、施爺爺那麼嚴格,您把眼淚忍下來,有沒有特殊難忘的故事?
大師兄回答:「以我們家庭教育的方式,那是一種我們對父親的絕對尊重。父親的話『他說了算』,到了我們這一代換『我說了算』。對自己小孩我沒有辦法那麼嚴格,因為我經歷過那一段「父親軍事化管教」──不管對或錯,我們唯命是從,不會反駁,除非有相當疑問,不然我都會保持沉默。當然這也造成我對某一些東西(粧佛技巧)不會去問,不敢去問,甚至不知道怎麼問!
從一開始不知道怎麼問,到不敢問,最後乾脆不問,完全靠自己摸索。雖然俗話說:「嚴師出高徒」,但是對我來說,父親就只有指責謾罵。由於自尊心強,所以『算了』,『放棄』念頭已根深蒂固。」
4、大師兄,可以說看看您和二師兄宗蔚哥相處情形?您們倆亦師亦友亦兄弟呢?好特別的緣份!
大師兄回答:「當初宗蔚來的時候,我會把我自己當年所承受的不懂、歷練,一股腦兒告訴他:從雕刻刀怎麼拿?如何使力?一一傳授給宗蔚。我說僅供『你』參考,因為我的功力沒有父親高,所以我常說:『你參考看看,如果OK,你用,如果不OK,你把它丟掉。』」
5、大師兄您的意思就是說,從事粧佛也要有天份囉?
大師兄說:「我覺得不是天份,重點是宗蔚有熱忱有興趣,所以父親很爽快收他為徒。我認為天份是磨出來的。我的能力在我父親看來,還不夠格稱做『師傅級』,頂多只是個學徒──因為中途離開了,我沒有堅持下去。現在回想起那段『出走期』,我覺得十分遺憾,因為依我的年紀來看,『堅持』『毅力』都是成功的必要條件。」
6、大師兄常說:「不管多努力學,總學不到父親精隨!」所以我想問:「粧佛這技術需不需要靠天分?還是你覺得興趣最重要,其次才是耐心?」「天份你覺得磨?」另外,我想知道宗蔚哥他畢竟不是施家人,你怎麼樣看待你們兩個之間的關係──認真的小徒弟?
大師兄以安慰口吻說:「他不是我徒弟,他是我師弟。其實我觀察他很久,以我的年紀,我跟他爸爸屬同輩,我當他是師弟,等於說是我的朋友。宗蔚還沒退伍之前常來家裡走動,我看他跟父親應對進退的表現,覺得這個年輕人非常誠懇有禮貌。剛開始學,其實我也不好意思教太多,後來我慢慢發覺宗蔚遇到的情況跟我以前一樣。一開始他也不知道怎麼問?我都看在心裡。」
師兄繼續說著:「不過宗蔚肯不恥下問,雖然我的能力不高,但他總是「打破砂鍋問到底」,漸漸地,我會主動教他,甚至做到一半時,我會看看他的作品。宗蔚非常信任我,信任我這個師兄講得技巧:『這裡不行』、『這個地方要修!』其實學粧佛最重要的還是要有耐性,『沒有耐性,免談!』尤其在『漆線』這工序。我練習時間已經算久了,還是會出錯。你們很難想像出錯的次數多到數不清。做不好,全部弄掉,重來;不好,弄掉,再從來。你們知道這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吧!」
7、大師兄有沒有掉眼淚的經驗?
大師兄回答:「沒有,我不習慣哭。不過常挫折常懊惱。從一開始打算繼承『父業』的使命感開始。我常覺得自己沒有天分,能力不足無能為力,所以中途我離開了。離開這個神聖工作之後,我開始想:『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把裝佛當作興趣,而不是把它當成糊口來謀生。』」
我常常跟宗蔚聊:『一個藝術家,當他有一天功成名就時,該敬佩的不是他完成的藝術品,而是支持他背後的太太。因為ㄧ個藝術家成名之前,都是歷經漫長時間的等待,這中間日子很難熬。』人家不是常說:「每個成功男人背後一定有個偉大的女人,原因就在這裡。」
大師兄接著說:「所以要靠粧佛這沒落的行業吃飯,很難。以目前台灣狀況來講(尤其是泉州派),在台灣非常稀少,最初鼎盛時期鹿港只有三家粧佛店,我們家便是其中之一。到現在只剩下我們這一家,其他二家都已經散得無影無蹤了。」
──由李維軒及黃壬璿共同錄音
*時間:102年9月8日(2)
*地點:施至輝老師工作室。
*參與人員:何旻咸、李冠賢、李維軒、許家科、黃壬璿、蔡育呈、鍾威智、林筱茹、
張芸楨、陳育聖、黃志榮主任、黃介仁老師、楊志朗老師。
*目的:第六次造訪,專訪二師兄
*訪問內容:
1、請問二師兄宗蔚哥:「是什麼原因讓你喜歡上粧佛呢?」
宗蔚哥說:「小時候阿公很常帶我來鹿港,也常常經過神像店。神像店的老闆我都認識,從小耳濡目染,自然喜歡神像。後來到國中時,美術老師張銓,對我影響很大。當時我讀普通班,她發現我很喜歡畫些宗教圖畫──神明、廟宇之類的,我還去陣頭幫八家將開臉過。張銓老師很認真地對我說:『宗蔚,你真的不適合去考美術系,因為台灣美術系都是教授西洋藝術,像我們東方的傳統藝術就接觸少。老師讀大學,學校沒有開過傳統藝術課程。不過,你可以朝傳統藝術的方向發展。
我覺得自己很幸運,高中時,就是靠雕刻觀音像打零工,雖然稍微接觸了宗教,不過還是沒辦法滿足我對神像的欲望。不過之後遇到很多不同類型的匠師,靠自己慢慢摸索。後來文建會有個四年傳承計畫,剛好遇到黃志農老師把我推薦給施至輝老師,所以才有這個機會跟施老師學習。」
2、請問二師兄,談談在學習粧佛中遇到的困難或甘苦?
「學習的過程我覺得壓力蠻大的,有時候都做到晚上十一點甚至凌晨。我喜歡大師兄世瞳,因為他不會對我有比較性,他不會因為自己是老師的兒子而對我另眼相看,他會竭盡所能將他所知道的分享給我。我們能在一起學習,是種緣分。」
*時間:102年9月14日下午2:00→4:00
*地點:第八次造訪施至輝老師工作室
*參與人員:黃志榮主任、黃介仁組長、楊志朗老師、何旻咸、李冠賢、李維軒、
許家科、黃壬璿、蔡育呈、鍾威智、林筱茹、張芸楨、陳育聖。
*目標:為期四個月將軍爺、媽祖、關公雕刻技法(16道工法)拍攝、照相、以及施至輝老 師口述過程。
今日為實地拍攝施爺爺口述16道工法之田都元帥塗黏油。
上個禮拜的「打土底」已經完成,今天施爺爺為我們實作的是第七道工法─塗黏油。施爺爺說:「塗黏油主要的作用是讓漆線黏附在胚體上。以前是使用水膠當作黏油,但是水膠比較容易乾,常常要第二次才能黏住漆線。」
現在爺爺我改用白膠或樹脂,比較好用。只要牽漆線的地方塗上樹脂就可以了,等到黏油快乾時(約2-3小時)便可以開始牽漆線。這時間必須拿捏好,否則黏油太溼漆線會打滑、黏油太乾漆線不易黏著。
接著就是最緊張的牽漆線工法。爺爺說:「要等2小時左右。」加上我們今天只能待到4點,所以我們下一次來時,他會盤好將軍爺的漆線。不過會示範另一尊神明的漆線讓我們大開眼界。於是今天是我們最早離開的一天了。
──以上照片由文化部資產局及金成財攝影師協助拍攝,感謝黃志農老師熱情參與,由
施至輝老師口述將軍爺、媽祖、關公木雕粧佛過程;以上由李維軒、何旻咸、蔡育呈共同執筆。
*時間:102年9月21日下午2:00→6:30
*地點:第九次造訪施至輝老師工作室。
*參與人員:黃志榮老師、黃介仁老師、楊志朗老師、何旻咸、李冠賢、李維軒、
許家科、黃壬璿、蔡育呈、鍾威智、林筱茹、張芸楨、陳育聖。
*目標:為期四個月將軍爺、媽祖、關公雕刻技法(16道工法)拍攝、照相、以及施至輝老師口述過程。
今日為實地拍攝施爺爺口述16道工法之玄天上帝牽漆線。
上星期的「塗黏油」,因耗時過長,時間不夠繼續下個工法,施爺爺和我們喬好時間,於今天再度登門拜訪。由於牽漆線是個更耗時的工作,所以施爺爺在我們拜訪前就先將將軍爺漆線纏好。不過他另外在別的木雕上實地操作給我們看。
他說:「漆線是泉州派粧佛的招牌裝飾,用手工的方式將漆線逐條以盤繞、堆的方式,塑造出神像的衣袍上的圖紋。我目前使用壓線機輔助牽漆線,但漆料仍自己購買原料先行調製,因為自己作的漆料品質比較好、比較捲,不會含沙粒,否則只要有一顆沙粒就會堵塞壓線機出口,得要常常拔下螺母清理。以獨家秘方調製好的漆料放入壓線機口即可,不用再手工將漆料搓揉成細條狀,非常利便,如此牽一尊神像的漆線約需三天。我不事先打底稿、再依底稿線條把漆線黏上去,完全以數十年的經驗憑空造型。牽漆線完成之後,表面還要上一層乾漆以強化漆線附著的穩固性,要把漆線『綁』住。」
這是施爺爺獨門絕學,聽二師兄說爺爺動作流暢俐落,技巧高超,連他自己都望塵莫及呢!端看這功力,絕對是超過30年「老師父」的手藝。
──以上照片由文化部資產局協助拍攝,感謝黃志農老師熱情參與,由施至輝老師口述將軍爺、媽祖、關公木雕粧佛過程;以上由李維軒、何旻咸、蔡育呈共同執筆。
*時間:102年9月28日下午2:00→4:00
*地點:第十次造訪施至輝老師工作室。
*參與人員:黃志榮老師、黃介仁老師、楊志朗老師、何旻咸、李冠賢、李維軒、
許家科、黃壬璿、蔡育呈、鍾威智、林筱茹、張芸楨、陳育聖。
*目標:為期四個月將軍爺、媽祖、關公雕刻技法(16道工法)拍攝、照相以及施至輝老師口述過程。
今日為實地拍攝施爺爺口述16道工法之粉面──以紅色代表赤膽的關公粉面做示範。
粉面算是個簡單的工法,施爺爺毫不費力地完成,他邊上色邊說:「粉面就是在神像的臉部上色,也包含手、腳和皮膚外露的部分,如果腳有著靴就不用。通常是以神明的屬性而決定粉面的色彩,紅色代表忠肝義膽,黑色代表剛毅正直,金色是佛祖、觀音。而2002年雕刻的將軍爺是花臉的。我都採用『噴漆』粉面、手,用『噴磁漆』粉身軀、交椅,色彩則另調。」
爺爺說:「粉面的顏料早期是以礦物性顏料調漆,一般稱為『礦物彩』,現在大都購買市售的現成顏料,施至輝採用『噴漆』粉面、手,用『噴磁漆』粉身軀、交椅,色彩則另調。也有匠師喜歡用『噴磁漆』粉面,兩者的差別是,『噴漆』放久不會乾固,光澤內斂、價格較貴;『噴磁漆』放久容易乾固,光澤亮麗、價格較廉。」
二師兄在旁解釋說:「粉面的著色要塗佈五層以上,才會有厚實的質感,全程約四小時,屬於師傅級的重要工作;粉面的技巧除了要求均勻平整之外,保持雕刻線條也是重點。」
今天爺爺為了要讓我們留下深刻印象,特別以紅色代表赤膽的關公粉面做示範。因為將軍爺更耗時耗工──將軍爺屬於花臉。
──以上照片由文化部資產局協助拍攝,感謝黃志農老師熱情參與,由施至輝老師口述將軍爺、媽祖、關公木雕粧佛過程;以上由李維軒、何旻咸、蔡育呈共同執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