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談:【 漢霖說唱藝術團團長:王振全先生 】

訪談者:孫若壹、陳亮妤、邴隆庭、薛安竣、陳美佑、廖浩羽、何嘉璇、陳奕蓁|記錄:陳美佑

訪談日期:2016.01.24|訪談地點:大稻埕戲院

在參加漢霖民俗說唱藝術團於大稻埕戲院的表演同時,我們也非常的幸運的得到團長及小團員們的訪談同意。這次的訪談裡不論是小朋友還是老師及一同來參加的家長們,大家都從團長的身上得到滿滿的收獲,雖然當天的氣溫不到十度,可是我們的心中充滿了溫暖。
笑臉迎人的王團長,在每一個問題上都用不同引人入勝的小故事讓我們可以更加了解,他也期許我們日後不論在表演上及訪談上都能「以笑示人」,才能更快的感染觀眾。

訪談記實

Q:請問您學習與從事說唱藝術共有幾年的時間呢?

A:「漢霖說唱藝術團」今年是第31年了。在那之前,我學習及接觸說唱藝術大概是在讀高中的時候開始,那時候就很喜歡說唱藝術,所以都會把零用錢拿去買唱片來聽。而我這輩子唯一有過的家庭教師是說唱藝術教師,她是天津音樂學校畢業的謝老師,每個禮拜到我家裡來教我,像是樂亭大鼓、山東快書或是天津快板等等,接觸了不少。

Q:請問您認為什麼是「說唱藝術」?

A:其實有很多朋友們對說唱藝術的認識是很偏差的,有很多把說唱藝術當成是相聲。「說唱藝術」是流傳在民間的一種講唱文學,屬於文學這種用講的、用唱的口頭文藝。根據台灣大學中文系的講座教授統計,大江南北當然包括我們寶島台灣,一共有341種,所以相聲是341分之1。剛才你們所看到的表演,不論是數來寶還是竹板快書,都屬於341分之1,所以「說唱藝術」是非常的枝繁葉茂,遠遠流長的。台灣寶島也有很豐富的「說唱藝術」。

Q:在認識說唱藝術後,請問您是如何進入、學習說唱藝術這門專業領域?

A:我那個年代是屬於比較克難的時代,各方面的物資都很缺乏,不像現在資訊那麼發達方便。所以我的說唱藝術都是從收音機裡聽到的,還有買唱片來邊聽邊學的,唱片裡都是一代宗師的表演,所以都很精彩。後來有拜入一位相聲老師的門下,他的名字叫「陳逸安」,他跟吳兆南、魏龍豪他們同一時期的,甚至還比他們更早一些,也算是台灣宗師級的人物呢!我跟他學了相當長的時間,他對我有很多的啟發。

Q:說唱藝術的種類有341種,哪些種類是您特別喜歡的?

A:我特別喜歡京韻大鼓跟山東快書,但是這兩種表演在台灣做起來很吃力。山東話你們會聽不懂,京韻大鼓都是文學精品,可惜現在在台灣不容易看到和聽到。所以我做相聲,因為相聲包羅萬象,它可以涵蓋山東快書、也可以涵蓋京韻大鼓,我可以在相聲裡面把我喜歡的這些東西去做一個發揮、去做一個介紹。 相聲的特色是人人喜聞樂見,它之所以喜聞樂見是因為它是「大白話」,相聲絕不能夠說出台下聽不懂的話來。如果我們要講成語的話,像是畫蛇添足、互相矛盾這都不成問題,大家都懂。但如果你要講黨同伐異,大概就要考慮考慮台下會不會聽不懂。台下聽不懂,他們就不會笑了。不笑的下場,那就不能叫相聲了,很有意思。

Q:那有哪些種類是您覺得特別困難的?

A:蘇州彈詞是比較難的,因為他們的語言跟我們的國語相差很多。在台上,如果我們唱的是京韻大鼓,打個字幕「馬嵬坡下草青青,今日猶存妃子陵。題壁有詩皆抱憾,入祠無刻不傷情」,你會知道他在唱什麼,看著字幕就可以理解。 蘇州彈詞吳儂軟語,講他們這個蘇州話,打著字幕都未必知道他唱得是哪一個字,唱起來就是個怪腔怪調。但是人家說蘇州彈詞是人間最美的聲音,它的文學性也很強,然後它把「吳儂軟語」發揮到極致,聽起來非常舒服。

Q:請問在您學習說唱藝術的過程中,您有沒有遇過什麼難忘的事情呢?

A:有很多很難忘的事。我可以這麼說,我是莫名其妙的做對了一件事情,然後不知不覺就做了30年。「有耕耘,就必有收穫」,只要是插了柳就有可能柳成蔭。 我們一開始在做「說唱藝術」表演的時候,我們是每個禮拜六到新公園(現為228公園),去做一種「撂地演出」。它是一個相聲的專有名詞,像北京話,「撂一撂撂」,把東西往那一擱、往那一放,就是「撂」。咱們「撂地」就是把人撂在那兒,這是相聲最早的形式,就是在路邊演出。
相聲在那個時候有將近快20年的斷層,就是老一輩的相聲演員,像是吳兆南、魏龍豪他們不做之後,台灣就沒有人做了,大家也都看不到相聲表演了。那時候我們在新公園表演的時候,都會有一群喜歡相聲的人,固定在每個禮拜六的下午4點~6點集結在新公園那看我們演出。他們也都成為我們的老朋友,有一位最老的觀眾今年104歲,他還能夠上Facebook,很厲害呢。
那位老朋友是北京清華大學畢業的,學問非常之高。記得那時候我們聽京韻大鼓的錄音,不見得聽得出來很準確的詞是什麼,我們有時候會自作聰明,填了幾個自以為是的詞就唱了。他聽了就會告訴我們別胡說八道。還有在新公園表演其實是很吵雜的,有很多老人家對我們很好,他們會送我們一套卡拉OK,讓我們用擴音設備呢。那時就有很多這樣的長者一直提攜著我們,使我們很順利的成長到今天,這是非常難忘的一切。

Q:我們知道團長不只能演、能教、能主持,更厲害的是還會自己寫書、編段子,請問團長可以和我們分享您是如何創作的嗎?在編段子的時候有什麼要注意的事情?

A:相聲創作好難喔!你聽說過哪一位文學家或哪一位劇作家寫過哪一段「相聲」是你能夠朗朗上口的嗎?一段都沒有,好難喔,難的是因為他們不會寫。
據我們國人對相聲的認知偏差的很離譜,我覺得可有必要給小朋友做一個介紹。很多人認為相聲要講北京話,但要講北京話的話,我們就都別講了。我首先我要承認,我不會講北京話,我講的就是國語,而我的國語跟一般的國語不一樣,一般的國語是生活用語,你們的國語跟同學、跟老師、跟家長對話的時候講,那我們的國語是用來表演的。所以我們會特別著重它的咬字、發音、準確、清晰、完整,一句話說出來,它的意喻所指、肯定、否定、疑問,我們都會把它很明確的傳達到觀眾的耳朵裡,所以我們是把國語做一個藝術加工。
從1數到10,我們會特別注意四聲。一聲音是平著走的,二聲音「ˊ」是往上揚,三聲音的符號是一個勾「ˇ」,講三聲音的時候從這講起,拉下來帶上去到結束,講究它的完整。那四聲音「ˋ」往下壓,我們會狠狠的壓它,所以我們數數的時候會「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該揚的我們不會捨不得揚,該壓的我們就會狠狠的壓它,三聲音會很完整的說出來。
相聲發源在北京,但講的絕對不是北京話。兩個北京當地人用他們的地方語言交談,還未必聽的出來他們在說什麼,他們的語言非常的肆意,而且非常的精簡。像是你去一個地方,別人問你六個字「您上哪兒去呀」,北京人講這六個字,可能只發三個音「您哪去」。非常肆意的一種語言,是非常不明確的語言,是最不適合說相聲的。 什麼相聲最適合說相聲呢?閩南語最適合說相聲,閩南語有八音,是最明確的語言。我們國語才四聲,加一個輕聲。閩南語是古河洛語,唐朝人講的是閩南語,唐詩三百首都是名家的創作,不可能做出不合人、不押韻的創作。像是唐‧賈島《尋隱者不遇》:「松下問童子,言師採藥去,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去。」用國語讀它的話完全不押韻。但是如果我們是用閩南語來讀它的話,它既合人又押韻的。我們都生長在台灣,閩南語又這麼棒、這麼美、這麼好,閩南語它的俗語、俚語、諺語都妙到絕處,我們如果用閩南語來說相聲,那會比國語更受歡迎。
我們也嘗試過用閩南語來做相聲,做出來的效果和成績都很好,這使我們在這條路上走的更深、更遠、更廣。

Q:團長現在已經是台灣說唱藝術領域中的佼佼者,請問您是如何持續精進自己在這塊領域的層級?

A:我是一個做什麼事情都著迷的人。我之所以會做「說唱藝術」這件事情,是因為我被它深深吸引,然後越做越有興趣。近年來,我身邊多了很多像你們這麼傑出的小朋友。我的兒童團有93位小朋友,他們都讓我覺得非常驕傲,也讓我的樂趣變得更多。我覺得會把小朋友送來學習「說唱藝術」的家長都滿高妙的,家長並不指望孩子以後去說相聲,但是他們很在意孩子是不是勇於站上舞台。
在面對觀眾時,把準備好要說的話,能夠說的清楚講的明白,相聲就是在做這個工作。它跟油嘴滑舌、耍嘴皮子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它是最精練、最具邏輯的語言,甚至它是最生活化的語言。而最好的相聲演出不像在表演,是像兩個老朋友在那兒聊天。 我在「說唱藝術」這塊領域中是一面學習、一面工作,邊做邊學就越覺得它高妙,也越來越喜歡。以往我跟中國大陸的關係很密切,只要是有相聲和說唱藝術的地方,我都非常有興趣去拜訪、了解、充實及提升,因而在這方面交了不少的長者及朋友,他們對我都有很大的幫助。

Q:在漢霖茶館的表演裡,我們看到有許多小朋友的團員都可以登台演出。請問這群小朋友學了多久才能登台表演呢?

A:因人而異。像今天的表演裡頭有一個小朋友今年五年級,她4歲的時候就到我們團裡來做學習,那時候她是團裡最小的小朋友。她的母親非常了不起,在她4歲的時候,就把她調教成可以在團裡跟我們一起讀劇本,ㄅㄆㄇㄈ她都可以掌握。她從4歲到現在11歲,跟我們已經結緣6、7年了。有些家長把小朋友送來之前,就已經把小朋友訓練的很成熟了。我們只要稍微的引領和指點,他馬上就可以發光發熱了。還有一些小朋友,從頭開始學,花了不少功夫但也不見得每位都能夠非常的突出。也有小朋友是從來都不上台的,他就喜歡沉浸在這種氣氛裡頭。

Q:請問您覺得一位好的說唱藝術表演者需要具備哪些條件或特質?

A:我認為有幾個條件是很必要的,第一是具備對「說唱藝術」正確的認知,第二是對「說唱藝術」的熱情,再來是很樂意的把「說唱藝術」發揚光大。「做自己喜歡的事,你會把它做得更好更完美,並希望它能夠受大家喜愛。」

Q:在您培訓學員的過程中,有沒有印象最深刻的人或事可以與我們分享呢?

A:我們的小朋友真的是來自四面八方,像我剛剛提到有一位小朋友每個禮拜都來,但從來都不上台,就滿有意思的。現在我們小朋友有些都已經讀大學了,有些也都回來當我們的講師。我們團裡面的每一位小朋友其實都讓我覺得他們很有禮貌、很誠懇,讓我都很樂意花我的時間陪他們成長。尤其是小朋友的家長,他們都全力配合,也都很樂意協助我們。像我們經常演出,常常南來北往的,有時候時間很趕,沒有來的及給大家準備吃的東西,家長就會幫忙去超商買東西給小朋友填填肚子。

Q:我們學校,三、四年級的小朋友每個禮拜都有二堂的說唱課,請問您覺得每位小朋友都應該學說唱藝術嗎?

A:人人都應該,尤其是相聲。道理很簡單,誰不願意把話說得清楚、講的明白呢?願意的話就好好學相聲,相聲就是有相之聲,以相帶聲,以聲傳情,讓你的語言聲情並茂,那就是相聲所要求的。誰都樂意能把話說得清楚,而且學相聲也隨時都用得上,你動不動就得說話。學其他的才藝也許還需要一些客觀的環境和條件的搭配,才能夠發揮得好。「相聲它來自於民間,來自於普羅大眾,我們的理想是讓它回歸於普羅大眾。」

Q:請問您認為學習說唱藝術可以讓我們在學習上獲得哪些幫助呢?

A:就拿相聲來說,相聲是用「笑」作為必備風格的語言藝術。相聲它有22種讓人笑的方法,如果把這22種都心領神會的話,你很容易的談笑風生、你的人緣會挺好的、你表演的笑話會比別人動人。我覺得喜歡相聲的人,他的想像力應該都很豐富,相聲最迷人是什麼事?它給了你無限的想像空間。
我小的時候沒有相聲可以「看」,我是從廣播電台「聽」吳兆南與魏龍豪的相聲:「講一個外科醫生,手術非常高妙,但是記憶力極差。每次給人開腸剖肚的動手術,經常把不該忘的東西忘在病人肚子裡頭。縫好了,離開一步。唉呀!不行,紗布忘在病人肚子裡頭,回來拆線把紗布取出來。縫好了又把手術刀忘在病人肚子裡頭,等到把手術刀拿出來正要縫的時候,病人不耐煩的說:『你別縫了,乾脆給我裝個拉鍊算了,把拉鏈拉開隨便找吧!』。」
相聲是穿越時空的,人世間不可能的事情,相聲裡面是完全容許的。我們一邊聽收音機裡面傳出來的聲音,我們腦海裡面就出現了那個倒楣的病人和糊塗的醫師。在我的腦海裡所出現的,跟在你腦海裡所出現的一定是兩個不同的形象,發揮了無限的想像空間,那是非常迷人的事。想的越入神,它就會越好笑。
我覺得說唱藝術最吸引人的就是這些有趣又好玩的地方。像繞口令「八老爺有八十八棵芭蕉樹,來了八十八個把式要在八老爺的八十八棵芭蕉樹下住」。這種語言的結構就滿有趣的。難一點的像是「扁擔長、板凳寬,板凳沒有扁擔長,扁擔沒有板凳寬,扁擔要綁在那板凳上,那個板凳不讓扁擔綁那板凳上,這個扁擔就偏要綁在那板凳上」。它本身的樂趣就會深深的吸引住小朋友,小朋友經過被吸引的過程,就會把口齒練的滿明確、滿清晰的。
要把一段繞口令說的好,不是把它照著順序逐字的念出來。扁擔「長」,你就要給它一個「長」的感覺;板凳「寬」,你就要給它「寬」的感覺。所以我們的小朋友念出一些唐詩來的時候,就會跟其他的小朋友不太一樣。我們會讓他們去領會句子的涵意,像是琵琶行的「潯陽江頭夜送客」,它有三個意味:「他在送客,他三更半夜送客,他在潯陽江頭送客」,所以當你說出這七個字來的時候,你要嘗試的去把這些意念表達出來,去把語言的滋味說出來,並賦予生命給它,這是我們一直要求小朋友去嘗試的。 我想這些樂趣都可以有助於小朋友他們以後出到社會上,不管在說話方面或為人處世都會有些幫助的。

Q:2004年前開始,漢霖開始改以培植兒童接觸說唱藝術為重點,請問是為什麼呢?

A:我們漢霖發展的時間都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的。因為有一段叫「訓徒」的相聲,裡面需要有一個小朋友來做演出。我們就邀請了團員裡的一位小朋友來跟我們一起表演,他上台之後觀眾就覺得很訝異,看到舞台上這麼小的小朋友會覺得很稀奇。那位小朋友表演的也很好,他得到了很多掌聲,他的家長也覺得很欣慰,其他小朋友的家長看了之後也希望他的孩子也能跟他一樣,所以我們的小朋友慢慢的從1個、2個…到後來就成團了,到現在不得了已經有分團了。這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

Q:王團長總是親自到教育現場進行說唱藝術的教學與推廣,請問會不會很辛苦呢?

A:有苦有樂,其實也還真是滿辛苦的。我們上一次24小時環台灣寶島一圈,夜裡四點半從萬芳社區出發,從北二高、中二高南下,下午一點半我們在台東的水產學校表演。接著走花東公路到花蓮,晚上七點半在花蓮吃飯表演。那時候還沒有北宜高速公路,所以回程我們就走蘇花公路、北宜公路。回到台北的時間是夜裡四點半,真的很辛苦。雖然辛苦,但是不管是演出時台下觀眾的掌聲、笑聲;還是研習時你說出一些讓他人覺得很有意義的東西,讓觀眾覺得開心與歡樂,這些都是無價的收穫。

Q:那有沒有高興或難過的事情可以和我們分享?

A:高興的事情是,兩年前我60歲的時候,有一些家長們助長我辦了一個儀式,讓我收了一些徒弟。有些小徒弟的年紀跟你們差不多,他們都非常的傑出。而他們的家長都是社會上的賢達,他們願意把他們的子弟送來這裡,而且要拜我為師,對我來說是非常得意也感到非常的溫馨。
難過的事情是,我們漢霖這個團比較不懂得經營,行銷、企畫、宣傳、包裝都是我們比較弱的一環,所以別人都不知道我們做了很多的事情。使得我們的付出跟我們的所得沒有成正比,因此也失掉很多很好的機會。像我們國家的文化部、台北市文化局或是教育部,他們都不懂說唱藝術,他們也沒有來拜訪一下我們這些知道的人,使的我們經常孤掌難鳴,讓我覺得很扼腕,「足怨嘆!」

Q:如果您的學生一直學不會,您會怎麼解決呢?

A:我們會從另一個方向來走,我們會調整一下去找一些較淺顯入門、有趣的,讓小朋友本身產生興趣,他就會願意花時間去練習。願意去練習的小朋友總有辦法解決問題的。

Q:可以請您給想學說唱藝術的小朋友一些建議嗎?

A:非常的歡迎、非常的鼓勵。學「說唱藝術」是多麼有福氣的一件事情,這都是我們老祖宗所留下來的東西。說唱藝術裡面有太多太多以往我們所不知道的,像是我覺得繞口令的十八愁就很棒,它講十八種動物在那發愁。我認為這就是我們老祖宗的智慧,把它創作出來讓它流傳到今天,讓我們可以用這個段子來向小朋友介紹,讓小朋友知道跟我們生活非常密切的十八種動物,以及這十八種動物的特性。
所以說唱藝術在遠古的年代,完全承擔了社會教育的功能。我父親是沒有讀過書也不會寫字的。小時後,我父親在訓話的時候,會講一些關公的故事,像是關公三英戰呂布過五關斬六將、水淹七軍、單刀赴會,這些他全都知道、他都曉得。哪學來的呢?就是從戲劇和說唱藝術裡面得來的、從說書人的嘴裡聽來的、從大鼓書裡面聽來的。那個年代,說唱藝術在整個社會教育的功能上起了相當大的作用。所以我覺得這麼好的東西,有比要讓更多的人、甚至是每個人都知道。
在國外也有很多很好的東西,不論是外國電影還是卡通人物都挺迷人的。但是我們是屬於我們國家的人,我們有必要知道我們從哪來、有些什麼樣的文化。如果沒有機會認識我們自己的文化,我就覺得是非常遺憾的事情。像之前有兩位小朋友為了點小事在爭、在吵,我就會給它們說故事:「在清朝,雍正皇帝的宰相,叫做張廷玉,他是安徽省的桐城縣人。桐城縣有一條巷子叫做『六尺巷』,為什麼叫做『六尺巷』呢?因為宰相家的隔壁鄰居要擴建他們家,就占了一些宰相家的地,宰相家裡的人覺得很不高興,就給宰相寫信:『大老爺你在當朝做宰相,怎麼會有人敢欺負我們占我們的地呢?』老爺看了之後回了一首詩:『千里傳書只為強,讓他三尺又何妨,萬里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爭這個幹什麼?他們家看了之後就讓出三尺來,隔壁鄰居一看宰相家都這樣,就也乾脆讓出三尺。」這就是六尺巷的故事。我覺得這些東西都是潛移默化的,對小朋友的品德操守都有很好的作用,所以我非常樂意能夠把這些我所知道有關於說唱藝術的好東西流傳出去,讓這些東西廣為人知。
我們小朋友都知道如意金箍棒是從海龍王那來的,海龍王哪來的如意金箍棒?當年大禹治水,就是用這個東西來作江河深淺的定子,長江大概有多深,黃河多深,朱江多少。把水患治平之後,那麼大、那麼粗、那麼笨重的一個東西沒地方放,就借放在東海海龍王那。小說家的幻想非常豐富、非常好玩,這就是為什麼我一直很喜歡做這個工作。

Q:我們從漢霖的網站中我們得知「竹板快書」是漢霖從無到有發展出來的,我們說唱藝術小達人也有教我們一點,現在可以讓我們來為您表演一段祝賀詞嗎?

A:「竹板快書」不是從漢霖從無到有發明出來的,它的歷史並不久,它從數來寶脫胎而來。是老蔣總統來到台灣之後,從中國大陸發展出來的。而我是第一個和中國大陸接觸的人,所以我看到「竹板快書」非常震驚,我沒有想到這板子居然能打出這樣的生花妙點,於是我把它介紹到台灣來。我做的是一個介紹的工作,那不是我從無到有發明的。

文字來源:育才小學創藝說唱隊 │照片來源:創藝說唱隊拍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