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文化隨時代轉變,不斷被洗淡,甚至遺忘,身處現代社會的我們,有多久沒看過廟前布袋戲與野台歌仔戲了?你曾製作過竹編、陶藝等傳統手工藝品?這些耳熟卻不熟的傳統民間技藝,早已從我們生活記憶所抹去。
林先生回想小時候,總是崇拜戲院和廟會的民間藝人,及長從事藝文行政工作,如同我們現在崇拜流行歌手般,但身處公物崗位時,卻反而不知民間藝人和自己的業務有什麼關係,能為他們幫上什麼忙。但他努力琢磨,希望能為民間藝人與民間藝術,找回我們當初所熟悉的記憶。
藝教股全年參佰萬元預算,除了援例舉辦臺灣區地方戲劇比賽,甭說照顧民間藝人了。但當初的教育廳的預算書和施政計畫壓根兒沒有「民間藝人」或「民間傳統技藝」這兩個詞。民國六十八年五月林金悔先生奉派出國參加「第二屆亞太地區民俗文化保存會議」,充分感受韓日兩國對於「人間國寶」—民間藝人的重視。回國後即積極利用出差的機會,順便尋找臺灣的民間藝人,並伺機開拓業務。
翌年,同赴韓日考察的施金池局長調升教育廳長後,他在中華文化復興運動推行委員會臺灣省分會(執行祕書由教育廳長兼任)會議上,建議暑假開始舉辦「竹雕研習班」、「陶藝研習班」,各研習十七週、十六週,首開官方舉辦傳統技藝研習先例。這兩個班限額招生,報名之多、爭取錄取之熱烈,超乎意料。試辦有成,趁勢向施廳長建議第二年擴大項目舉辦,施廳長略帶疑惑地問著:「有那麼多人才嗎?」建國七十年藝教股預算由參佰萬元驟增為參仟萬元,傳統技藝研習正式納入預算,當年在各縣市舉辦二十二項四十九個班的研習,講師當然是平時辛苦尋覓的民間藝人。
民國七十年年底他應省議會林猷牧祕書長之邀,代為策劃「第六屆省議員惜別園遊會」,完全以民間藝人的傳統技藝展演為主軸,包括竹編、竹雕、剪紙、剪影、陶藝、捏麵人、油紙傘、布馬陣等,首創多項目的匯集展演,讓袞袞諸公開了眼界。蘇洪月嬌等省議員醉心剪影,剛到任的省主席李登輝則偏愛油紙傘、鍾情陶藝。民國七十一年三月,我以「舉辦臺灣省民間傳統技藝研習班成績優異」等事蹟榮獲教育部獎牌。同年,傳統技藝研習擴增為三十三項六十九個班,並委託國立臺灣藝術專科學校(現改制為國立臺灣藝術大學)編印《臺灣民間藝人專輯》等,年底簽辦省政府「藝文獎」,大幅度鼓勵各縣市民間藝人。
林金悔先生發掘民間藝人舉辦傳統技藝研習的過程,完全是一個熱心的公務員闖出來的業務,但當然要得到直屬長官和相關人員的支持。在那保守施政的年代,熱心積極能得到長官(李登輝主席、朱匯森部長、施金池廳長、黃昆輝廳長等)、學者(許常惠教授等)、藝術家(楊英風等)及無數民間藝人的支持認同,才能順利譜出民間藝人的奏鳴曲!
民國七十三年九月離開服務八年的教育廳(其中七年從事文化藝術行政),職位變動,發掘並鼓舞民間藝人,仍然是個人的人生樂事。翌年於臺南市教育局長任內,策辦「中華戲劇集成」,演了一整年傳統戲劇。民國七十五年年底,北上就任國立歷史博物館展覽組主任,除了膺命承辦「粘碧華刺繡展」、「陳嗣雪刺繡展」及工藝前輩李松林木雕個展外,曾策辦「亞洲漆藝展」、「林添木一門交趾陶展」,展出吳榮、林洸沂、蘇俊夫、高枝明、林智信、陳志弘等人作品,並推薦府城魏俊邦、鹿港施教鏞前往美國夏威夷,教授傳統花燈製作。
民國七十六年為家鄉策辦「漚汪人的薪傳」系列藝文活動,更爭取行政院文建會「民間劇場」首度下鄉(也是迄今僅有)參與,表演團體有:樂元堂布馬團、延平國小宋江陣、龜洞女子跳鼓陣、慈福宮高蹺陣、王海玲飛馬豫劇隊、黃俊雄木偶劇團、洪連生木偶劇團、臺南南聲社等,個人表演的傳統技藝更是項目繁多,百技雜陳,盛況空前。 民國八十年一月底調職行政院文化建設委員會,奉郭為藩主任委員指派,撰寫國家建設六年計畫之一的「加強民族藝術之傳習與發揚五年計畫」。有以往的認知與經驗做基礎,撰寫計畫自然得心應手。同年十一月,並以副處長兼紐約中華新聞文化中心小組(以下簡稱紐文小組)召集人身分,親率復興閣皮影戲團,赴紐約臺北劇場演出,並要求紐文中心克服氣候乾燥,安排「竹雕五人(陳春明、陳銘堂、顏鄭森、翁明川、彭定松)展」在紐約臺北藝廊展出。民國八十六年五月底,接任國立文化資產保存研究中心籌備處(以下簡稱文資中心)主任後,更密切留意,尋找古蹟文物保存修復所需借重培養的匠師。民國八十九年奉命策辦「向全國資深文化人致敬」,再次擴大項目表揚民間藝人。
公務上林金悔先生對民間藝人的付出奉獻的事蹟早已數不盡,而退休後的他,仍是不懈。我記得林金悔先生所說的一句話:「傳統技藝不必然落伍,是我們丟棄得太快!」的確!正當我們遺失這些熟悉的民間記憶時,其實身旁有許多傳統藝術撿拾者,在花俏流行後為我們一一拾起那些也曾經流行的技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