灣生回家
日治時期有不少日本人在臺灣出生長大,與爸媽一起篳路藍縷、艱辛拓墾安定下來,卻於西元一九四五年中 日戰爭結束後,被迫離開臺灣的家,經歷被倉促遣送回日本的生離死別與流離失所,只能徒手重新開始。對「灣生」點我看註解來說,臺灣是他們的故鄉,存在一份強烈、難以割捨的情感。
在溪湖鎮,大家都知道洪新民老師熱心助人,精通日語,在洪新民老師的陪同下,讓回到出生地臺灣的「灣生」,舊地重遊,暢談童年往事,一解「思鄉」之愁。
有一天,跟洪新民老師熟識的湖西國小老師,帶著兩位日本人來《新民書道會》找洪新民老師。 日本友人是日治時期就讀臺中州 北斗郡 秋津尋常高等小學校點我看註解(戰後廢校,原址今彰化縣 芳苑鄉 草湖國民小學)的校友,日本戰敗後就回到日本,現在住在北海道,因為想念在臺灣這裡居住的快樂時光,所以跟太太回臺灣,想要請通曉日語的洪新民老師幫忙,一起去草湖國民小學探訪。洪新民老師義不容辭的答應,便由湖西國小老師開車四人一同前往位在芳苑的草湖國小拜訪,剛好校長不在,由草湖國小兩位家長會長出面接待。 |
洪新民老師(左)和日本友人夫婦(中二) |
後來一行人轉往日治時期臺中州最早設立的秋津移民村,現在位在芳苑鄉 草湖地區,是當年日本移民利用農業技術,將當地荒蕪的土地開墾成為農田,所居住的地方。日本友人走在以前小時候所居住的鄉間,頗為感動,當眾人找到當年日本友人小時候的家,日本友人更為激動的說:「終於回家了,此生無憾矣!」
有一次,洪新民老師跟這位日本朋友聊天,問說:「你記不記得明治天皇的《教育勅語》?」這位日本友人一聽到《教育勅語》就眼淚直流,洪新民老師問:「你為什麼要流淚呢?」日本友人回答:「以前在小學校的時候,老師點名叫我站起來背誦《教育勅語》,我不會背,就被老師叫去運動場上罰站,曬太陽半小時當作處罰,因為承受不了太陽的酷曬,連早上吃的番薯箋都吐出來,眼淚也一直流一直流。現在想起來,老師要求真的很嚴格,想起我以前曾有過這樣的經歷,以前曾這麼可憐,就忍不住流淚。」
這對日本夫婦很懷念童年點滴,已經回臺三、四遍了,每次都會找已經認識的洪新民老師,帶他們去看他以前居住的房子跟學校,四處探訪。
日本 上原多喜治先生,爸爸是溪湖製糖所(現溪湖糖廠)職員,小時候住在溪湖製糖所宿舍,就讀臺中州 員林郡 溪湖尋常小學校(今彰化縣 溪湖鎮 湖南國民小學)。當時溪湖所有日本人,不管是警察日本人、糖廠日本人、有錢日本人還是老師日本人,他們的小朋友全部都在溪湖尋常小學校讀書。上原多喜治先生長大以後讀臺中二中、臺大畢業,日本戰敗後回到日本當警察。
昭和16 年畢業典禮全校大合照 |
「私」是上原多喜治先生 |
溪湖尋常小學校的日本學童回日本後散居各地發展,對臺灣母校非常懷念,於是大家約定一年舉辦一次校友會,由上原多喜治先生擔任召集人,將散居日本各地的溪湖尋常小學校校友、師長們都找過來聚會,暢談兒時趣事,一起回憶溪湖尋常小學校那段單純美好、無憂無慮的歲月。
溪湖尋常小學校 |
溪湖尋常小學校 日本校友會合照 |
上原多喜治先生退休後,帶三位同學回來溪湖看母校,順道看看陪著大家一起長大的溪湖糖廠煙囪還剩下幾支。
溪湖糖廠原本有三支煙囪,臺灣光復後,從湖南國小正門口這個方向看過去,溪湖糖廠內右邊的第三工廠「酒精工廠」停工,便拆掉下圖中最右邊這根煙囪,中間的第一工廠是做壓榨的,後來因壓榨技術進步,下圖中最中間的黑色煙囪也拆掉了,第二工廠在左邊。民國九十一年溪湖糖廠製糖工作結束後,廠方曾就位在最左邊的煙囪存廢問題作一討論,在眾人力爭下保留至今。
當年溪湖製糖所 |
溪湖尋常小學校 |
溪湖尋常小學校 |
上原多喜治先生跟三位同學回到湖南國小,往溪湖糖廠方向拍照,發現溪湖糖廠只剩下一支煙囪而已;再來要去探訪小時候居住過的、位在溪湖糖廠對面的糖廠宿舍,便去拜訪溪湖糖廠總務課的人,請教以前的糖廠員工宿舍位在何處,溪湖糖廠總務課沒有人會講日語,只能以比手畫腳的方式帶他們過去看一看。
上原多喜治先生回日本後寫信給溪湖糖廠廠長,感謝溪湖糖廠總務課對他們的照顧招待。溪湖糖廠廠長看不懂,溪湖糖廠員工想到退休的洪新民老師會說日語,便請洪新民老師過去溪湖糖廠看信件內容,並代理溪湖糖廠寫一封回信,由溪湖糖廠寄給上原多喜治先生,內容寫說:「我以前接受日本教育,也曾住在糖廠宿舍,你來這裡沒招待你真是不好意思啊。」上原多喜治先生看到洪新民老師寫的回信,字體優美、文章通順,十分欣喜,就寫信給洪新民老師說:「在溪湖鎮很懷念溪湖糖廠,我以前住在糖廠宿舍,在那裏長大,日本戰敗後回日本當警察,接到回信很高興。」就此展開多年的書信往返,逢年過節也會寄賀年卡及禮物彼此問候。
洪新民老師代溪湖糖廠寫的回信 |
上原多喜治寫的賀年卡 |
洪新民老師寫的賀年卡 |